〈牆上的畫〉D. H. 勞倫斯

 牆上的畫

勞倫斯D. H. Lawrence

《性與可愛》1930

陳倉多譯


牆上的掛畫是否是屋內裝飾的一部份,這個問題我們似乎認爲可以爭辯一番。然而,既然千個屋子裏幾乎沒有一家沒有牆上掛畫的,因此我們可以很容易下結論脫,牆上掛畫是屋內裝飾的一都份,儘管勢利主義者假裝寧喜歡空白的牆壁。不管野蠻或者文明,我們都一樣,假如有可以一看的畫的話,我們就馬上去看。假如有能力的話,我們之中很少人不會喜愛把一幅完美迷人的作品掛在我們的房間裏,使我們可以繼續看著它。


不幸,通常我們只有一些過去留下來的平凡的東西,我們把它們掛在牆上,只因爲我們得到了它們,它們必得放在一個地方。假如人們對這些東西會斷然處置,而嚴正地把一切沒意義的圖畫及畫框都燒掉的話,我們將會多更自由地在室內呼吸著空氣。只要人們每隔十年去巡廻一下牆壁而自問:那張油畫怎麼樣?那張複製畫怎麼樣?那張照片怎麼樣?它們代表什麼意思?我們自它們身上得到什麼?它們有什麼要點嗎?它們值得保存嗎?——答案會幾乎是一定的「不」。然後怎麼辦呢?我們要說,「哦,讓它們留在那兒!它們已留在那兒十年了,我們最好不去管它們!——但那是對家裹新鮮氣氛的一種純粹遲鈍和死亡狀態。一個女人會說:我這頂帽子已戴了一年,所以我最好再繼續戴幾年。——一個房子,一個家,只是一件較大的衣服,而就如同我們感覺到必須更新我們的衣服,穿上新鮮的衣服一樣,我們也應該更新我們的家,使之保持和諧。春季的清掃並不够。爲什麼衣服的式樣改變呢?因爲,實在說,我們自己在改變,在時間緩慢的變形中改變。假如我們想像自己現在穿著六年前穿的衣服,我們會看到,這是不可能的。在某方面來講,我們現在是不同的人了,而我們的衣服表現我們不同的性格。


所以家也應該這樣。 我們改變時家應該隨著我們一齊改變。家不像我們的衣服改變得那樣快,因爲家在接觸上不那麼緊密。其改變應在我們周圍發生,其速度駛慢,却是同樣的不可避免。但在房間更有装飾性的架式方面,其變化應更快速:圖畫、簾布、坐墊;而固定傢俱方面的變化應較慢。有些傢俱可能會滿足我們一輩子。有些可能十年後就會變得十分不適合。但確定的是:坐墊和簾布和圖畫幾年後就會開始變得陳腐。而家中的陳腐狀態對精神有窒息和壓迫作用。該由女人來注意這件事。特別在英國,我們大部份的時間住在室內,所以我們的室內必須生動,必須改變,必須有其凋殘和新生的季節,必須活生以適合新的心情、新的感情,適合那隨著改變的歲月在我們心中產生的自我。家裡死寂而沉悶的永久不變,可怕的相同狀態,是一種遲鈍狀態,並且對於現代人的性情很有傷害,現代人的情性是處在一種流動的情況中,比我們眞正知道的,更敏於環境的刺激。


儘管我們可以付諸行動,但室內的圖畫在某方面講,却是房間的氣氛之鑰。儘管你的坐墊是水仙花,如果你掛上灰色的影寫版,那就會有一種灰色的氣氛瀰漫在空氣中。如你掛上巴克斯特(Baxter)的版畫,有一段時間,室內會有迷人的氣氛,以後就會即隨而來一種沉悶的感覺。


圖畫是奇異的東西。有很多圖畫一定會像花一樣凋謝,而一旦凋謝之後,它們掛在儲上就像棕黃色的凋萎花束那樣陳腐。其理由存在於我們自身之內。我們買一張畫,因爲我們喜歡它,然後這張圖畫新鮮地與我們心中的某種生動的感覺呼應。但感覺會改變:較快或較慢。假如我們對圖畫的感覺是表而的,那麼圖畫就很快地破滅——而很快地,圖畫就變成只不過是一塊掛在牆上的破布了。另一方面,假如我們能看深一點,我們就會買一張至少雜持一兩年時間的畫,而常常給予我們某一種新鮮的喜悅,就像一朵活著的花。我們甚至可能發現一些維持一輩子的東西。假如我們發現一張傑作,它會維持很多輩子。但世界上沒有很多傑作。


事實是:圖畫有很多種,要被圖畫所取悅的人民也有很多種;可能,甚至傑作取悅人類的時間也有限度。拉菲爾的圖畫經過幾個世紀後,現在偶而也會使我們厭捲了,而米開蘭基羅的圖畫也開始使我們厭倦了。


但我們不必爲拉飛爾或米開蘭基羅費神,他們維持其新鮮的與趣已有好幾世紀的時間了。我們所關心的勿寧是六個月之內會成爲破布一堆,對其新鮮感覺全部消失的圖畫。假如我們想到蘭德西(Landseer),或者阿爾瑪.塔德瑪(Alma Tadema),我們就會看到,甚至像德凡雪爾(Devonshire)公爵們的傳統鑑賞家,也以很大的價錢購買那些只有暫時價值的傑作,它們現在像荒謬的廢布掛在他們的牆壁上。今日只有一個沒受教育的人才會把蘭德西那兩隻狗,「尊嚴與無恥」,掛在客廳的牆上。然而它們在那個時代却受到廣大的喜愛,興趣可能中斷了二十年。但二十年後,如果把它們掛在恰兹華兹的牆上或他們喜歡掛的什麼地方,就變成一件丟臉的事了。我們當然應該把它們燒毀掉。不管它們掛在什麽地方,只會造成一種不可忍受的沉悶氣氛,而使我們想到我們鑑賞風味的膚淺。


而假如具有大量技巧的「尊嚴與無恥」或者米拉斯的「泡沫」(Bubbles),情形是如此的話,那麼沒有技巧的廉價照相凹板又怎樣呢。「熟悉」磨損了畫。因爲惠士特拉(Whistler)的母親肖像是用來當廣告用的,所以它已失去了大部份吸引力,並且對大部份人來講,變成一張陳腐的畫,一張廢布。而一旦圖畫變得眞正受人歡迎,然後沉淪入陳腐狀態,就不會再復活。它永遠死去了。唯一的方法是把它燒掉。


這也很有力地適用於照相凹版和其他類似的機器圖畫上。二十年前它們可能會迷住年青的新娘。它們甚至可能會繼續迷住她六個月或兩年的時間。但那段時間終了時,它們就幾乎陷入死寂狀態,而新娘對於它們產生的愉悅之情只能是一種遺留的傷感愉悅,或者那種將之視爲財產而有點粗俗的消足。把畫看做財產是件致命的事。畫像花一樣,遲早會凋謝,死滅,必須被丟乘在垃圾箱燒掉。一切的圖都是如此。甚至被人所愛好的 Giorgione(威尼斯畫家—譯者)有一天也會失去人們對他的興趣——但經過幾乎五世紀後,他現在却仍然顯得很可愛,仍然是一朵新鮮的花。但當他一死時,讓我們希望他的畫也被燒掉,就像很多掛在體面牆壁的畫一樣。讓我們希望,他的畫不要仍然被視爲有價值的財產,像今日許多「死硬如門上應聲釘」的畫布那樣賣大價錢。


假如我們能除掉藝術裹「財產」的觀念的話多好!藝術的存在給予我們愉悅或快樂。一個黃色坐墊治我們愉悅。它一不再給我們愉悅,我們就把它那拿開,把它解決,換一個其他的。——我們就是這麼辦,所以坐墊永速顯得新鮮和有趣,而工廠繼續製造新鮮迷人的織品。自然的需求引起健康的供應。


圖畫的情形却相反。圖畫並不像花或坐墊,被認爲具有新鮮而芬芳的吸引力,而是被認爲是硬固的財產。我們可能花十先令買一束花 ,然後把枯萎的花莖丟棄,而沒想到我們丟棄了十先令。我們可能花兩吉尼買一個可愛的坐墊套子,而在它變得陳腐時,把它拆下來丟棄,一點也不去為所花的兩吉尼悲傷。我們知道我們的所做所為。我們為美學的愉悅付出金錢,我們已經得到了。眞幸運,錢能買到玫瑰或可愛的刺繡 。——然而假如我們花兩鎊買一張畫,而在一年後感到厥倦,我們却不能把那畫燒掉,就如同我們不能把房子燒掉一樣。我們是沒受教育的傻瓜。我們「應該」燒掉圖畫,這樣才能從另一張不同的畫裡得到眞正新鮮的愉悅,就像在新鮮的花和新鮮的坐墊裡所得到的一樣。每個學校都教學生:不要把陳腐的花放在花瓶裏。把它們丟開!——所以學校也要教學生:不要把腐的畫留在牆上。燒掉它們!畫的價值在於它們所給予的美學情感,就恰像花一樣。美學情感死了,畫就成了醜陋的碎屑物。


因此,所謂「畫應該加入房間而成為整個建築的一部份」的乏味金言是不真的。那是謬見。畫是裝飾品,不是建築物。房間爲遮蔽和容納我們而存在,畫只是爲使我們愉快,傳達我們某種感情而存在。當然,在畫和房間的整體之間會有和諧與不和諧狀態存在。但在世界上的任何房間裏,你可以在不同的時代裏設計出成打的不同裝飾圖式,而我們有成百的不同圖畫使每個裝飾圖式保持和諧。「加入」的理論是完全錯誤的。房間的畫是我的鈕扣孔的梔子花。假如裁縫匠在我晨服的鈕扣孔裹「加造」一個固定不能動的梔子花,那我就等於被殺害了。


還有年青的一派認爲畫應該像圖書館的書一樣放在書架上,每次在我們翻一本複印書時,看它半小時,但這又完全漠視畫的眞正心理學了。大批的廢畫在半小時中就會使人厭慾,這是不可否認的。那麼幹嘛還把它們保持在書架裏,為什麼還保有它們?另一方面,假如我有張雷諾阿(Renoir)的裸體畫或者佛雷克茲(Fricsz)的美好花卉畫,甚至一張布拉巴絨(Brabazon)的水彩畫,我會願意將之至少保持一兩年,並且掛在一個精選的地方,跟它們生活在一起,從它們身上獲得芬芳香味。假如我有提香的「亞當和夏娃」,我會願意一生把它掛在我的房間看著它:因爲我知道它會一輩子給我一種精妙的喜份,而使我一生都感到愉快。假如我有些畢卡索的畫,我會願意保持大約六個月之久,假如有些布拉奎(Braque)的畫,我會願意保持一年之久;然後可能我會跟它們斷絕關係,但羅內(Romney)的畫甚至叫我保有一天我也不要。


所以情形隨個人和畫而有不同,所以情形的不同是可以允許的。但現在,却不准許有不同。我們都被迫注視著我們的父親和母親掛在牆上的破布,就因爲它們是「財產」。


讓我們改變吧。讓我們拒絕頑界中充滿家中死去圖畫的灰塵和廢物。讓我們有一次燒焚死「藝術」的壯大火災,祭上畫布和畫紙、油料、水彩、相片以及一切,一次大的清除運動。


然後呢?問哈羅滋(Harrods)吧。 千萬不要因為一張畫賣二十吉尼,就花二十吉尼買下來掛在牆上直到死爲止。去哈羅滋那兒,問他們有關流通畫的圖式。他們有一個流通圖書館——或者其他人也有——巨大的流通圖書館。人們租用書本,直到消化了其內容才送還。爲什麼畫也不如此?


爲什麼哈羅滋不應該有個大的圖畫「圖書館」?爲什麼不要有一個大的美術館,讓我們可以去那兒選擇畫?那兒會有知道畫的人管理,就像知道書的人管理圖書的一樣。我們訂畫,付一定量定金,畫就送到我們家,保持一年,二年——十年,隨我們喜歡;無論如何,直到我們自其中得到所有的愉悅,而想要來個改變爲止。


在美術館裡,你可以有任何美術品,除了那不值得有的機器做的廢物。


你可以有現代藝術的大量供應品,新鮮的蝕刻版畫、雕刻、素描、油畫;你可以有我們大部份人買不起的可愛新顏色複製品;你可以有適合的畫框。在這裏你可以選擇,選擇那會給你眞正愉悅和暫時適合你家庭的美術品。


每個時代裏偉大的藝術家少之又少。但却有成百成千有眞正藝術才賦和美麗藝術感覺的男人和女人,他們產生從未看過的可愛作品。它們是美好的作品!不是不朽,不是傑作,不是「偉大」;然而它們是可愛的,並且將繼緻保持其可愛達幾年之久;以後它們就會死去,時間會把它們破壞掉。


所有這些具有暫時可愛性的畫竟過早被棄置於垃圾堆,這是一個悲劇。因爲它們就是垃圾堆。當代的藝術屬於當代的趾會。社會一般來講,需要其同時代的畫,就像它需要其書的情形一樣。現代人民讀現代書。但他們掛的那些畫却不屬於時代,沒有生命,沒有意義,僅是牆上幾團沒生命的廢物而已。


「活生生的時代」才是要務。而在畫裏,我們從未經驗到活生生的時代。要人民去「看」馬蒂斯或畢卡索或布拉奎是沒有用的。他們所能看到的也僅止於奇怪可怕的畫布。但現代的人民讀詹姆士.喬伊斯(James Joyce)或馬塞爾.普魯斯待(Marcel Proust)嗎?他們並不讀。他們讀更意氣相投和更可以理解的同代作家作品。所以現代人民多多少少趕上時代,並且對現代書籍的一般情況並沒疏忽。他們知覺到其時代的文學,而在那方面適度地保持清醒和明智的狀態。


但他們對其時代的畫和素描却呈現一片空白,一點也不知覺。一般的人民遭遇到現代藝術時都感覺到自身是沒希望的無知者。他們對整個的現代藝術一無線索,而探取敵對的態度。甚至那些躍躍欲試和被畫吸引的人也感到不安,而從不敢「買」畫。價錢比較起來很高,你可能很容易被膺品所騙。所以整個情形就是死路一條。


使人民接觸藝術的唯一一條路是讓他們擁有藝術作品。這與書的情形一樣。在一張畫五吉尼和兩吉尼的往者,除了紳士階級外,沒有讀文學的大衆。偉大的讀者大衆隨著出借書籍的圖書書館而產生了。而偉大的「愛畫」大眾將隨著出借畫的美術館而產生。大眾非常需要畫。但他們就是得不到。


只要畫被認為一種財產,而不是如同花一樣是一種美學情感、純粹愉悅的來源,這種情形就會繼續。大眾會完全被奪去了書籍,直到書籍不再被認為是不動產,而被認為是屬於心和意識,一種精神的,而非粗陋的物質財產。今日,假如我說:「多提(Daughty)的『阿拉比亞沙漠』是我喜愛的一本書,」那麼聽到我這樣說的人不會回答說:「視的,我有一本!」他會說:「是的,我讀過了。」如果在十八世紀,他可能會回答:「在我的圖書館裡有一本對開本的美好樣本」,而「財產」的意識會壓服任何文學喜悅的意識。


書價的低廉使它們免於粗陋的財產估價,而解脫其眞正的精神價值。圖畫一定也是同樣的情形。大家非常需要所能得到的一切眞正美學的刺激。他們了解這種刺激。書印出來後,廣大的讀者大眾會幾乎馬上騰躍而生。而一旦大衆能私自得到畫的話,廣大的愛畫大衆就會因此與起。


現在有成千十分可愛的畫(當然不是傑作,却具有眞正的美)是屬於今日的,但却佈滿灰塵,無望地被擺放在藝術家的畫室裹。等著陳腐下去。這是一件奇恥大辱。大家需要它們,但他們從沒看到它們;假使他們偶而看到少數幾張,他們也不敢買,特別是「藝術」處於高價狀態的時候,因爲他們覺得沒有能力去下判斷。同時,今日不快樂而又工作過度的藝術家尤其想讓大眾有其作品。 我們堅持,這些作品是教育和現代人心感情經驗的基本部份。 成人應該「知道」它們,這是需要的,就像他們需要知道現代書籍一樣。孩子應該在創造的不斷泉流中熟悉它們,這也是需要的。我們的美學教育變得無限重要,因爲它受到無限的疏忽。


而我們的實際情境呢。畫變成灰塵,因爲它們經過一段時間後不能保持其新鮮,就像書或花或絲一樣;然而,它們的「新鮮」現在對我們却是生命的呼吸,因爲它意味著幾小時和幾天的喜悅。大家正在渴求畫,但不敢買,因爲「錢財意識」(Money-prroperty complex)之故。而藝術家渴望讓大眾有畫,但不敢使自己變得廉價。所以演變成死路一條,演變成一種挫折狀態。


現在談梅索斯(Messrs)。哈羅滋和他們的現代藝術作品畫館——或美術館。或者,最好稱「藝術家合作社」,以出借或賣出的方式,供應畫給大來。今日沒人買,除非當做一種投機的事情。假如一個人以一百鎊買一幅畫,那麼他這後做,只是暗中相信,那油畫幾年以後會值一千鎊。


整個態度令人噁心。讀者大眾僅僅要求一本有娛樂性的書,他們一點也不去介意是否那本書五年後還會被認爲是一本偉大的書。大衆要被娛樂,有時需要被取悅,而文學存在就是要供應這個需要。甚至在一張很不重要的畫裏,也有大量的喜份成份在,因為那是由一個具有精妙感覺和某種技巧的藝術家成的,縱使他也可能狂野地具有創造的天才。有成百又成百完全全猥褻的畫被塞在畫室的角落,道些畫假如掛在我的房間一年的話,我知道會給我一種眞正的喜悅之情。短時間後,它們會變得陳腐,但不會像我喜愛而高興地擺在桌上的一束紫丁香那麼快凋萎。就像一棵樹把「美」放進一朵會凋謝的花一樣,成羣的不重要藝術家多方設法要把美和喜份放進他們的畫中,而這些畫同樣地不會活過其週期性的季節。幾乎所有的這些畫,都具有其微量之美及其給人以喜悅的力量,但竟要被從畫拿走丟在垃圾堆,而被「美」所餓著的大衆却連一眼都不得一看,這眞是可惡的羞辱和浪費。空口說大衆應該「買」,倒是很好。一張畫賣二十鎊便宜,賣十鎊很便宜,結果以五鎊才賣出去。大衆不僅羞却,他們總想買那種有機會變成最有不凡價值的畫。


情形全呈現一種無用和無益的狀態。現在唯一的方法是讓大群的小藝術家聯合起來,組織一個「藝術家合作社」,以適當的事業智力和事業精力,以大衆的條件供應畫。或者讓世界上精明的商業人士辦理此事,給予有利的考慮,就像出版商已經爲出版書籍做了有利的考慮一樣。


*全文摘自《性與可愛》勞倫斯D. H. Lawrence,大林出版,19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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