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家〉《論繪畫》阿爾伯蒂繪畫三書

 第三卷

畫家

《論繪畫》阿爾伯蒂繪畫三書

Leon Battista Alberti 1404-1472

Rocco Sinisgalli 編譯，高遠 中譯

        要將畫家培養至臻於完美，使其能獲得我們論及的一切贊揚，在本書的討論中我認為還有以下幾個方面是不能被忽視的，在這裡讓我用盡可能簡潔的語言來說明。

        畫家的工作是，在平面上用線條和顏色來界定和描繪任何指定的形體，以至在給予特定距離和中心射線位置的條件下，被描繪的每個事物都看起來（同樣）呼之欲出並且接近指定的形體。作一名畫家，他的目標應該是爭取他人對其作品的認可、喜愛和贊揚，而不是從中獲取財富。當作品能獲得更多人的關注和喜愛，特別是能讓人的心靈為之震撼，此時財富自然會隨之而來。在一開始討論構圖與受光時我曾解釋過在什麼情況下才能獲得上述各種成就。不過我認為，畫家獲得各項成就最好的方式，首先是必須為人誠實，並且在值得稱頌的藝術領域受過良好訓練。實際上，眾所周知，誠實的品性遠比藝術成就，或者其他任何行為，更容易贏得人們的善意。毫無疑問，眾人的善意對藝術家獲得贊譽以及——尤其是——財富，有很大助益，因為富人有時是被這種善意而非藝術造詣所打動，相較於一個可能技藝更精湛都道德敗壞的藝術家，富人們更願意為一個首先是謙遜和品德高尚的藝術家課慨解囊。因此，一位藝術家必須在道德立場上溫和適度，仁愛且隨和，以贏得善意——這是擺脫貧窮的有效保障—一以及收益，這是他完善藝術的最佳助力。

        另外，我認為一位畫家應盡可能地精通所有的自由七藝尤其希望他掌握兒何學的知識。我當然同意古代著名畫家潘菲魯斯的觀點，他是最先教授年輕貴族繪畫的人。實際上，他認為一個忽視幾何學的人不可能成為優秀的畫家。當然，一位幾何學家能夠輕鬆掌握我們所談的基本原理，從中可提煉出一套完整、精確的繪畫技巧。我同樣認為，那些忽視這門科學的人是無法充分理解這些基本原理和某些繪畫步驟的。因此，我斷言，幾何學是畫家絕對不能忽略的。如果他們有近於詩人和演說家的愛好，也會對其有所幫助；實際上，這兩者肯定與畫家有很多共通之處。確實，文學家知識廣博，有助於對 historia 的構圖進行最佳安排，這是一項當先基於想象力的、完全值得稱領的事業。應該說，即便不考慮繪畫，historia 所體現的創造力本身就已經極具吸引力。當我們閱讀古希臘哲人琉善（Lucian）關於阿佩萊斯所繪的“誹謗”的著名描述時，便對其文字贊嘆不已。毫無疑間，為丁提醒畫家必須致力於這類創作，我認為有必要在這裡講述它。

        畫中，一名男子的耳朵誇張地竪立著；站在他兩邊的女子分別是“無知”和“輕信”；另一處是“誹謗”本人，化作一名迷人的女子接近，但她的表情無比冷漠，透出一絲狡黠，左手持點燃的火炬，右手搜著一名年輕男子的頭髮，年輕男子雙手伸向天空。指引著“誹謗”的是另一名男子，臉色慘白，面目醜陋，眉頭緊鎖，能讓人立馬聯想到那些在戰爭中飽受摧殘的人們。大家準確地指出他就是“嫉妒”。在“誹謗”身邊也有兩名女性隨從，正整理著女主人的服飾，她們是“欺騙”和“虛偽”。在她們身後的是“贖罪”，身披髒污的黑色長袍正撕扯自己。“真理”緊隨其後，純潔而謙遜。如果僅僅對這一 historia的文字描述就能打動人們的心靈，那麼卓越畫家的繪畫作品本身該有多麼美麗和吸引人呢？

        那麼，如何評價被赫西俄德稱為阿格萊亞（Aglaia）、歐佛洛緒涅（Euphrosine）和塔利亞（Thalia）的年輕的三姐妹？她們被描繪成身著寬松透明的長袍，面帶微笑，手臂相輓。人們希望由她們象徵心靈的高尚，因溈其中一個給子，另一個接受，而剩下一個則以善良的手勢回應，每一個完美、高尚的心靈一定都具備這些品質。你能想象這樣的創作會給畫家帶來多少贊譽？所以，我在此建議，滿懷熱憂的畫家應該為人和善，多與詩人、演說家以及所有其他精於文字的人交朋友。畫家不但能從同樣博學的人那裡獲得最好的建議，而且他真的能從那些有創造性的想法中獲得樂趣，這對他創作出廣受贊賞的繪畫作品十分重要。傑出的畫家菲狄亞斯曾說他從荷馬的作品中尤其學到了如何表現朱庇特的威嚴。同樣，我認為通過閱讀詩人的作品，不僅能獲得更多創作靈感，還能對事物有更正確的認識，只要我們更熱衷於學習而非追求名利。

        然而在多數情況下，給學者和熱心求學的人都造成困擾的並不是學習本身，而是忽視了正確的學習方法。鑒於此，就讓我們先討論一下如何在藝術領域學有所得。原則是，無論哪個學習階段都是向大自然本身學習。真正能讓我們完善自己藝術造詣的途徑只有勤勉刻苦地學習。至少，我希望學畫的人能採用寫作老師的訓練方法。其實，他們先分別講解字母表中的所有字母，之後再準備將字母組成音節，繼而組合成表達方式。由此，也讓我們畫家遵循這樣的步驟學習繪畫。首先，學習描繪多個面的邊緣，這差不多是繪畫的基本要素，然後再將其連接起來；接下來，要認真學習如何精確地描繪所有局部的形狀以及它們可能體現出的所有差別。事實上，那些（差別）無疑既非少見亦非不重要。有些人的鼻子是鷹鈎鼻，而另一些卻是塌鼻梁、圓鼻頭且鼻孔朝天；有些人臉頰皮膚鬆弛；另一些人則有薄嘴唇；最重要的是，每一個局部都有其特殊之處，對表現的尺寸大小的選擇，會讓這部分肢體呈現不同觀感。確實，孩童時期我們的四肢常常是柔軟而圓潤的，隨著年齡的增長會變得越來越粗糙且稜角分明。

        因此，學習繪畫的人要向大自然本身學習這些東西，並且他自己要不斷地思索每個現象產生的條件；在這一研究過程中要堅持不斷用雙眼觀察，並用大腦思考。實際上，畫家會觀察到，一個人在坐著且雙腿彎曲的時候大腿會微微傾斜。他也會關注整體的樣貌，以及正前方人物的身體形態。最後，他在處理任何一個部分的時候都不會忽視整體的目標和勻稱協調，就像希臘人說的那樣。在所有的組成部分中，畫家不能只重視作品與事物之間的相似程度，而尤其要重視美本身。實際上，在繪畫中，美帶給人的愉悅超越形似，而非無關緊要。

        古代著名畫家德米特里未能獲得至高贊賞的原因便在於他注重表現形似甚於表現美。因此，所有被認可的部分都必須是從最美麗的身體中選取而來。總的來說，畫家需要用大量熱情和精力來尋獲美，瞭解美，尤其是，表達美；但到此還沒有結束。儘管這是學習過程中最困難的環節，因為被稱贊的美並不是集中體現在某一處，而肯定會是分散的，即便如此，畫家需要竭盡所能地去尋找、理解以臻於完美。實際上，那些能學會識別並考量更繁難事物的人也能如願戰勝較小的困難。只要學習並堅持，面對任何困難的事，你終能走到最後。

        但是，為了不讓學習徒勞無果，我們應避免許多人慣常的做法，即渴望憑借個人天賦追求繪畫方面的贊譽，而不是通過觀察和思考得到事物自然的圖像。毫無疑問，這樣的人沒有學到正確的繪畫方法，反而在持續做錯誤的事。這一關於美的觀念，即使最傑出的藝術家中也少有人理解，平庸之輩更完全不飯。最博學多才的畫家宙克西斯，曾打算接受公共資金委託，為克羅托內人（Crotoncans）作一幅畫獻給魯西娜（Lucina）的神廟，他並未像我們這個時代的絕大部分畫家那樣，憑借自己的天賦隨心所欲地提筆就面。因為他認為只憑借自己的天賦不可能找到世間所有的美麗事物，並且自然中也並不存在一個人或一件物體能夠集世間至美於一身；所以他在全城精心挑選了五名五官特別美麗的少女，以她們各自最受稱贊的部位為參照創作畫中女神的形象。當然，他謹慎地行動，因為那些沒有現成模特可臨摹的畫家們，經常試圖單憑個人天賦去捕捉美的特質，這種努力並不能讓他們找到所追尋的美；而更糟糕的是，他們不知不覺養成了錯誤的繪畫習慣，即使某一天想要改正也難以摒棄了。相反，那些習慣向大自然本身學習所有事物的人們也會將手訓練成畫任何東西都臨摹大自然。我們知道這在繪畫中是十分令人愉悅的——實際上，如果在一幅 historia 中出現一些著名的人物，即使還有一些以高超技法描繪的人物，廣為人知的臉孔本身仍能吸引到人們的關注。源自大自然的形象中蘊含著多少魅力與能量啊！所以，讓我們始終從大自然中選取最美、最有價值的事物作為繪畫的參照。

        儘管很多人會這樣做，但是我們應避免在太小的畫板上作畫。確實，我希望畫家能習慣畫尺寸較大的圖像，盡可能接近自己想實現的尺寸。實際上，最大的錯誤尤其隱藏在小幅畫作中；而在大幅畫作中，再小的錯誤也變得顯而易見。蓋倫寫到他曾見過一枚戒指，上面刻著法厄同駕著四匹馬，馬的籠頭、所有的腿與胸部都清晰可見。這份對袖珍作品的贊美我看還是留給寶石雕刻師們吧，畫家們應該轉向屬於自己的更大的場域來施展才華。其實，那些掌握了如何再現或描繪巨大形象的畫家能夠輕而易舉地用一兩筆將同類的微小形象處理得十分出色。而那些手和才能都習慣於刻畫那些微小珠寶的畫家在面對巨大形象時則非常容易出錯。

        有些人以臨摹其他畫家的作品來追求屬於自己的榮耀。據說芝諾多羅斯模仿雕塑家卡拉米斯（Calamis）雕刻的兩個杯子，兩人的作品幾乎毫無二致。但是，如果畫家不理解，創作一幅繪畫即是去再現和所見的大自然本身在紗屏上塗繪的內容一樣的圖像，那麼畫家就會遭遇重大的失誤。或者，若因擺在面前的他人作品中的物象所提供的外形肯定比鮮活的生靈更穩定，導致臨摹更為可行，那麼我傾向讓畫家臨摹粗糙的雕塑作品，而不是摹畫出色的畫作。實際上，臨察畫出的作品會讓我們的手習慣於只實現特定類型的形似。而雕塑作品能讓我們學會推演［獲得］形似和真實光效［的方法］。為了更好地捕捉光效，一個很有效的讓視覺更敏銳的方法，便是（咪起眼睛）從一層睫毛中間看出去，光線會變暗點，就如同透過紗屏去描繪。此外，另一個可能有效的方法是像練習使用畫筆一樣經常練習製作塑像。雕塑肯定比繪畫更好把握、更簡單。且只有當你完全掌握了一個物體表面的凹凸情況，才能夠準確無誤地將它畫出來。而相比繪畫，雕塑作品表面的凹凸程度更容易掌握。

        下述情況確實可以作為這個判斷的重要論據，可以證實，幾乎在每一個時代都會有平庸的雕塑家，而很少有被人輕視或者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畫家。

        無論你最終選擇從事繪畫或者雕塑，都有必要常備一些高雅、典型的範本以供觀察和模仿；在模仿的過程中，畫家需要將勤奮努力和充分準備結合；這樣畫家就永遠不會在腦中尚未構恩好做什麼以及怎麼完成之前就下筆。畢竟在構恩中改正錯誤比在畫布上穩妥得多。進而，一旦我們養成每一步都按預先計劃好的行事的習慣，我們就可能交得比阿斯克勒皮奧多魯斯 “更能幹，據說他是所有畫家中面得最快的。“事寞上，畫象已有的天才，通過練習而變得活躍，加之準備和決心，便能夠完成創作；於是，大腦會進行箱確的估量，指導手快速地作畫。相反，如果一位藝術家創作緩慢，那肯定是因為他腦中並未預先形成明確的構恩，從而只能遲緩而猶豫地去嘗試。如果他們繼續在錯誤的黑暗中前行，小心而幾乎盲目地用面筆探索未知的出路，那麼將如同一名掛著拐杖的盲人。所以，（畫家）永遠不要在腦中還未構思並準備好前就著手於作品。

        創作 historia 始終是一位畫家最重要的任務。鑒於 histora中必須再現各種豐富而優雅的事物，有天賦的畫家不僅需要不遺餘力地畫好人物，還同樣要畫好馬、狗、其他動物，以及所有鼓值得呈現的事物，這樣我們的創作才能盡可能的豐富、多樣。這些是一幅優秀 historia 的必要條件。historia 有如此直要的特徵，但古代畫家中少有人能在作品中實現它，所以我不認為古代（面冢）每個方面都很出色，他們接受的指導也很平庸。

        儘管如此，我認為畫家需要盡其心力避免因自己的疏忽而使這兩個（特徵）有所缺失，如果畫象實現了〔這兩個特徵］就能獲得很高的贊譽，忽略它們則會受到批評。雅典畫家尼西亞斯據說專連於畫女性人物。也有人說街克西斯在描繪女性身體方面遠勝其他人。赫拉克利德斯（Heraclides）以控長畫船聞名於世。賽拉皮翁（Serapion ）描繪的其他事物令人賞心說目但卻不會畫人。而狄奧尼修斯（Dionysius）除了人物以外其他的都不會（畫）。曾畫過龐貝柱廊的亞歷山大擅長畫所有的四肢動物，尤其是狗。奧勒留（Aurelius）由於常常處於戀愛中，所以只喜歡以他的情人為模特描繪女神。菲狄亞斯致力於體現神的威嚴而不是凡人的美麗。歐弗拉諾爾熱愛描繪英雄的高貴，在這一點上無出其右者。可見，這些畫家都各有所長，也各有所短。實際上，大自然賦予每一種天賦獨特的素質，但我們不能就此滿足，而應該盡力嘗試自己所能做到的，直到我們克服那些不足。另一方面，天賦也必須通過活動、學習和訓練來開發和加強。除此之外，理所當然的，我們一定不能因為疏忽而在任何能獲得贊譽的方面犯錯。

        另外，當我們著手創作一幅 historia時，首先需要花很長時間斟酌按什麼次序，依何種規則能創作出最美的作品。我們會在紙上準備草圖，先畫出整個 historia，再畫出同一作品的單個局部，並向所有的朋友徵詢意見。之後，我們要盡力將所有事物安置好，以至能明確作品中的每一樣事物應在的最佳位置。為了更好地確定這些位置，我們可以在草圖中標上用來定位的平行線，這樣，在給公眾看的圖中，移自畫家個人的章稿的所有事物都會安排在合適的位置。不過，完成作品不僅需要辛勤工作，還要求動作迅速：且應避紀倦念感影明工作的進度，也要避免急於求成的心態影響作品質量。我們還需要時不時斬得若票的工作以振奮精神：也不應像許多人做的那樣，多個任務同時進行：一幅面剛開始；一幅畫剛勾完線，大體上尚來完成。一旦開始創作某幅作品，必須使每個細節都璨於完美。曾經有人向阿佩萊斯展示一幅畫並說道：“這是我剛剛才完成的作品。“阿佩萊斯回復道：“你不用說我也知道，這是顯而易見的；我驚訝的是你沒有多畫些這一類的畫作。”

        我見過一些畫家、雕塑家、演說家和詩人—一如果在我們的時代不得不稱某些人為演說家或詩人——在開始工作時滿腔熱情，卻在熱情退散後不久就半途而廢了，緊接著以三分鐘熱度投入一個新的工作；毫無疑問，對這類人我絕不苟同。實際上，所有那些希望自己作品得到認可和喜愛並獲得成功的人，一定要先用校長時間對畫作深思熟慮，之後再通過勤奮努力使作品臻於完美—確實，對於許多事情，勤奮本身和各項能力一樣重要。不過同時，我們需要避免一個常見而無用的習慣，即因為一心追求（作品）完美無暇，導致在一件作品上耗費很長時間才完成。正是基於上述原因，古代畫家曾經批評普羅托格尼斯，因為他不知道怎樣將雙手從一幅作品上移開。實際上，一名畫家必須懂得掌握分寸，使付出的努力適合所描繪的事物，並與畫家天賦的能力相協調。而在每一件事上追求超出個人能力或超出必要的投人，這是種堅忍不拔的天資，而不是勤奮。

        因此，畫家必須採取適度的勤奮，且應該向朋友徵詢意見：最好在創作過程中讓來自各處的人旁觀，並聽聽所有人的看法。其實這樣，面家的作品就會贏得很多人的喜愛。因此，回察不應該拒絕大眾的批評和評判，此時還有可能收穫建議。據說阿佩菜斯曾經偷偷躲在畫作後面，一是這樣觀眾能更無拘無柬地說請，二是他能親耳聽到觀眾對作品更誠懇的批評。所以，我希望畫家能更經常地詢間並且聽取所有人的看法，因為這不僅有助於完善特定的作品，也會為畫家腐得觀眾的喜愛和尊重。人人都會覺得自己能對他人作品發表看法是一種菜幸。畫家也完全不用擔心惡意的詆毀和心存妒忌的苛責會削弱對作品的贊譽。實際上，一名畫家的聲望大眾有目共睹，而一幅優秀的作品本身更是勝於雄辯。所以，他應該先聆聽所有人的看法，再自己做出評估並修改。而在聆聽所有人的看法之後，他應遵從來自更專業人士的建議。

        這些便是我目前想在關於繪畫的書中講述的（觀點）。如果這些對畫家們有所助益，作為對我辛勞的嘉獎，我尤其希望：他們能將我的面容畫入他們的 historiae，以此告訴後人，他們對受到的教益心懷感激，或更理想的，告知後人我是一名研究藝術的學者。相反，如果我讓他們感到失望，也希望他們不要指責我們膽敢嘗試這一重大主題。如果我們的才能不足以獲得值得贊揚的結果，希望讀者能夠理解，面對艱巨的任務，嘗試挑戰本身就值得被認可。將來或許有人能彌補我們的不足之處，對於這個意義非凡的主題，他們將給子畫象們更多的幫助。那我會一再懇請他們——啊！如果將來真有這樣的人！—帶著熱情和決心去完成這個任務，去親身施展他們的才華並完善這門高貴的藝術。儘管如此，我們仍感到莫大的榮幸，能在此之前獲得機會成為第一批為這門高雅藝術撰寫著作的人。誠然，如果我們沒能為這份如此艱難的課題交出令讀者覺得完美的答卷，人們更應該歸答於大自然而不是我們，因為事物都要遵循這一規律：世上所有藝術在其發端之時都是不完美的。實際上，沒有什麼在誕生的同時就達至完美。而那些願意追隨我們的人——若有人比我們更具熱情與才華一可能會使繪畫藝術臻於完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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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摘自《論繪畫》，Rocco Sinisgalli 編譯，高遠 中譯，北京大學出版，2022

Leon Battista Alberti: “On Painting: A new translation and critical edition”